【苏越】走开,陵越的弟弟只能是我 09-10 (从本章开始风格变了啊)

  9  百鬼夜行

 

  陵越带着那块石头回到方家,便仔细的查看上面的图案。猛一看,似乎是普通的八卦,但是仔细看的话,这八卦的“乾”“坤”两卦是倒置的,“坤”在上,“乾”在下,其他的几卦都没问题。说是反卦的话,又不像,可如果说是单纯的错误也不太可能。陵越想想无解,便把图案拓了下来,准备隔天出去问问。

 

  说到情报,方兰生向陵越推荐了茶小乖。

 

  下午陵越就到了茶小乖的茶棚。茶小乖看到陵越过来,立即泡了壶好茶招待,陵越便问起北山的事。

 

  “这北山啊,在我们琴川是有故事的。”茶小乖一边扇着扇子,一边说:“相传北山上有座阎王殿,阎王老爷坐堂批命。本来阴阳两界井水不犯河水,琴川和北山也相按无事。可是有人却打破了这种平衡,有个凡人竟然摸进了阎王殿,偷走了生死薄。阎王大怒放出众鬼下山寻找,使得琴川犹如一座死城。当时有个道行高深的老和尚路过,见琴川此情此景心生怜悯,便在北山上设下封印,封印众鬼,并吩咐琴川百姓无事不得上北山。”

 

  “那最后阎王爷找回生死薄没有?”陵越问。

 

  “这个倒没听说,但我想应该是寻回去了。琴川也没出现过什么死而复生,生而复死的怪事。”茶小乖说。

 

  “那你知道那老和尚最后到哪去了?”陵越问。

 

  “在那。”茶小乖指着和北山相对的南山说:“老和尚救了琴川,琴川人为了感激他便在南山上建了一座庙宇请老和尚坐堂,老和尚便成了庙里的主持直到他圆寂。”

 

  茶小乖的茶棚离南山不远,抬起头便能看到南山山坡上有座被森林包围的三进大小庙宇,红墙黄瓦,香烟袅袅,倒也有一丝出世之感。陵越想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吧,就算老和尚不在了,小和尚说不定也能知道点什么。便从腰间摸出几钱碎银放在桌上。茶小乖看了忙说:“陵越大师兄,这钱您且收回去,方大少爷已经吩咐过,您过来自是上宾招待,并不需要报酬。”

 

  陵越笑了笑,说:“你收下吧,他是他的,我是我的。”

 

  两人客气了几句,茶小乖还是收下了银子。陵越拿起剑准备去南山,茶小乖说:“大师兄,我看今天还是算了吧,您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陵越看看天,眼神有一丝迷茫。这几天他过的有点乱,只记得是七月中,具体哪天,他一时还真记不起来。

 

  “今天是中元夜啊,大师兄。”茶小乖说:“今晚琴川会不太平,我这也要收摊,早点回家啰。”

 

  经茶小乖这么一说,陵越才记起这件事,看看快要西落的太阳,觉得入乡随俗嘛,他也早点回去吧。

 

  从茶小乖的茶棚到方家差不多要穿过一整个琴川。沿途上,陵越不断看到有人在路口或是土地庙之类的地方放上茶点或是纸衣纸鞋,供先人使用。用的东西或是祭拜方式也都是些其他地方一样,没什么特别。

 

  太阳终于落到地平线以下,在那一刹那,陵越突然感觉全身一冷,像是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从他身边纷扰而过,让他不寒而栗。他回头看看,身后的长街上,什么都没有。不远处街角一个低矮的土地庙前,一个白发老婆婆正在那里摆放着糕点,一边放一边还在念叨:“慢慢吃,慢慢吃,都有都有。”陵越走过的瞬间,似乎看到有好多小手在争抢着老婆婆递出的糕点。他一愣,看到有好多小脑袋不约而同的抬起来,血淋淋的眼睛直盯着他看。陵越握了握手中的剑,眨眼的功夫,那些小鬼都不见了,只剩下老婆婆依旧在那里分发东西。

 

  眼抽了吧,陵越抚了下额头,继续赶路。转上一条大街,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衣着各异,千奇百怪。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华丽的舞姬,鲜红的胭脂涂抹在脸颊上,但还是觉得她脸色发白。那舞姬看了陵越一眼,露出兴奋的神情,转身想去位扯他的衣袖,还不及陵越阻止,舞姬的手在触碰到陵越衣服的那一刹那像是被什么东西电到一般,立即收回了手。她轻抚着那只有着焦黑痕迹的手,狠狠的瞪了陵越一眼,便转身走了。陵越抬起手臂,刚才被那舞姬触及的地方,虽无伤痕,却如寒冰一样寒冷。

 

封印一除,百鬼夜行。

 

陵越不安的想。

 

  沿途中百鬼无不向陵越伸出手,想把他抓住,但都被他不动声色的挡住了。紫胤真人曾经教导过他,百鬼虽阴,自有地府刑法收拾,用不着他们动手,也不用破了他们的阴德。当然,那些害人性命的除外。这话,陵越一直记得。

 

  方家周围寂静无声,大门却大开着,如同一头野兽深红的咽喉。

 

  陵越在跨过门槛的一瞬间,他感觉到空气变了,那种在街上无处不在的阴冷之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枯木焚烧过的味道。

 

  “大哥,你回来了。”

 

  还未及深究,方兰生的声音打断的陵越的思考,只见方兰生从厅堂里走出来。

 

  “见你落日都没有回来,我们很是担心。”

 

  “我忘记今夜是中元夜。”陵越看着方兰生说:“看到你们无事便好。”

 

  “这是我们家,能出什么事?”

 

  “还有谁在?”陵越听到厅里有人声,便问。

 

  “二姐,少恭,屠苏和晴雪。”方兰生回答。

 

  “襄铃不在?”陵越问。

 

  “别管她,又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

 

  方兰生说着便和陵越往厅里走,陵越感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一时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大厅里的烛光有点暗,但无法影响其他几个人聊天的心情。看着陵越走进来,方如沁笑着说:“陵越大师兄可算回来了,兰生都担心死了,说要是再来回来,他可就提灯笼出去找了。”

 

  方兰生急了,说:“哪有这事。”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家屠苏不也是很着急。”如沁说。

 

  陵越看向屠苏,屠苏别过脸去,但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陵越不好意思的说:“让各位担心了。”

 

  “无妨。”欧阳少恭笑着问:“北山的事询问的如何?”

 

  “有点眉目。明天要去南山的寺里问问情况。”陵越回答。

 

  “南山?你说的是法印寺?”欧阳少恭问。

 

  听到这个寺庙的名字,陵越还没回答,就听到方兰生扭头哼了一声。

 

  “兰生,怎么了?”陵越问。

 

  “家父是在法印寺剃度的,所以兰生对那里印象不好。”如沁解释。

 

一时大厅里没人说话,气氛有点冷场。过了一会,欧阳少恭问陵越要封印石头上的图案。  

 

  陵越从封腰里抽出那张拓印拿在手上,却是霄河出鞘,剑尖直指着欧阳少恭,问道:“你不是欧阳少恭,你是谁?”

 

  10  北山阴司

 

  欧阳少恭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脸面上依旧是笑着的:“陵越大师兄,你在说什么呢?如果我不是欧阳少恭,哪谁又是欧阳少恭?”

 

  陵越手中的剑又向前送了送,开口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附在欧阳少恭身体里的,便是传说中被老和尚封在北山众鬼之首吧。”

 

  欧阳少恭的脸色变了变,笑容收了回去,面色也露出青意,声音阴沉:“天墉城的大弟子,果然不能小看。”说完感觉也没有必要伪装下去,衣袖一挥,四周的景色立即变的阴森恐怖,连一边的烛火都泛出青光。

 

  “抬爱。”陵越冷声道。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问题的?”伪-欧阳少恭索性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兰生说话的时候。我问他襄铃的下落,他回我一句‘别管她’。就这三个字,我就知道此兰生非彼兰生。”陵越道。

 

  “这么快?妄我还特意找了这几个好皮囊。那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伪-欧阳少恭继续问。

 

  “因为南山那座寺的名字,你说,那座寺叫‘法印寺’。今天下午,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一名老伯,他告诉我一些那座寺庙的事。他说老和尚来时,南山上已经有一座寺了,但因为前朝战火,那座寺庙只剩下一堆废墟。老和尚封印北山后,想留在琴川,便托琴川人在废墟上重建了一座寺庙,名字还是延用前寺的名字,叫‘法印寺’。可在老和尚圆寂后的十几年后,寺庙再一次被祝融付之一炬,这次的重建后,当时的主持死都不愿意再用原来的名字,便改名为‘复光寺’。所以你去琴川的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的话,他们只会告诉你‘复光寺’。知道‘法印寺’这个名字的,除了已经死掉的,剩下的就是在数百年前到此一游的鬼魂了,对不对?北山阴司大人。”陵越慢慢道来。

 

  “的确。”北山阴司放下手中的杯子,惆怅道:“地府不知天日,谁知再次到琴川却已过百年。”

 

  说完自顾自的品茶,也不说话。

 

  陵越环顾一下四周,北山阴司坐而不语,屠苏他们四个人像是被抽掉灵魂的木偶一般,站在北山阴司的四周,动也不动。陵越索性收了剑,沿着桌子向后退了退,想找个可以观察的好位子。忽然见感觉左手掌心火热,他低头一看,那张八卦拓印正泛着红光。陵越恍然,怪不得他怎么都猜不透图案中的秘密,“乾坤”反置不就是在提示,这八卦印记在凡间是没有用的,只有到了阴间才会发挥作用。

 

  手中的热量越来越强,陵越决定放手一博。他把八卦拓印向半空抛出去,冲到屠苏面前准备拉着他往外奔去,这种时候他能救一个算一个。

 

  北山阴司看了一眼半空中燃烧的拓印,端起手中的茶,直接泼了上去。宣纸吸饱了水晕染了墨迹,瞬间八卦拓印就成了一张废纸,光芒消失,封印也失去了效力。

 

  陵越愣了一下,脑中还在想着应对的方法,身后的屠苏冷不防的起掌向他挥了过来,陵越未防,背后直接受了那十足十的一掌,口里一甜,差点吐出血来。

 

  屠苏见陵越还未放手,起手想再来一掌,只听见陵越一声“屠苏,醒醒。”抬起的手却怎么也落不下来了。

 

  陵越刚松了一口气,谁知北山阴司无声的到了他的背后,一个手刀直接敲到他的颈侧,陵越就感觉颈后一冷,昏了过去。

 

  北山阴司扶住昏过去的陵越,却看到百里屠苏正无意识的握着陵越的手,不愿放开。北山阴司在陵越和屠苏之间来回看了两眼,笑了。

 

  过度在乎的人,永远是最好利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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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西厢的床上,不知道昏睡了多长时间。他起身,走到门前想推门出去,但推不动,门的那边能觉得到明显的灵力在流淌,显然是加上了封印。

 

  脖子上很暖和,陵越不急不缓的抚摸着围着的白狐狸围巾,他寻着白狐狸的脖子处,在那里轻轻抓弄,白狐狸被抓的太舒服了,动动身体,发出呼呼的声响。

 

  “襄铃,醒了啊?”陵越说。

 

  “嗯。”襄铃应了一声,继续享受着陵越的按摩。

 

  “你为什么会在我颈子上?”陵越问。

 

  “我太冷了,而这里只有你一个大活人。”襄铃回答。

 

  “你能告诉我,这里发生过什么事吗?”陵越继续问。

 

  “白天时还没事,大家在聊着晚上准备吃什么。到了黄昏时分,我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但是看到其他人没有反应,以为自己想多了,也没放在心上。可是太阳落山后,一阵阴风夹着一团黑雾直接向我们扑过来,我害怕,就变成狐狸跑掉了。等着风停后我再回大厅,大家就变成了那个样子。”襄铃说到黑雾时,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可见当时有多恐怖。

 

  “那你为什么不出方家?”陵越摸着白狐狸的背脊,安慰着。

 

  “房屋周围有阵法。”襄铃说:“是一个比这个房间更加强大的阵法,以我的力量,没办法出去。”

 

  “那就奇怪了,方家本来就有阵法保护,阴司怎么能这么快就破解了。”陵越自语。算是拜一心向佛的前方家老爷所赐,方家不但被设了佛家阵法,而且到处都放置着开光后的法器,理论上不应该会这么快就被北山阴司给破了。除非。。。这也是陵越最不想看到的。。。除非北山阴司有着高强的法力。

 

  “我想,有可能是烟。我在四处寻找出口的时候,发现方家围墙墙根有被什么东西烧过的痕迹,而且在东南西北四个角各有一堆篝火在燃烧,所产生的烟雾弥漫在院子周围。我有进烟雾,想试着看看能不能跑出去,但一跳进去就感觉全身像是被冰水浸泡一样,就又出来了。”襄铃闷闷的说。

 

  襄铃的话让陵越想起他踏进方家大宅时闻到的那股烟味,一切豁然开朗。如果他没猜错,北山阴司所设的阵法应该是“四方鬼域”。这个阵法据说凶险无比,它可以在一定范围里创造出阴间的环境,让在阵法中的阴鬼法力大增,而且还会吸取阵法中生物的灵力,而化为阵法的一部分。陵越曾在书上看到过这些,但他没有亲身体会过,据说要设此阵必须要是至阴之体,世上根本不会有这样的人。只可惜,北山阴司就符合这个条件,在地府里待了那么久时间,想阳也阳不了啊。

 

  陵越晃了晃襄铃,发现也就是他走神的一小会,白狐狸又睡过去了,看来这个结界对她的影响不是一点半点。想想其他人,屠苏、晴雪、少恭三个人有点底子,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但方家姐弟俩半点灵力都没有,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看来他得快点所有行动才行。陵越很庆幸北山阴司把他关到自己的房间里,里面有不少东西还可以用到。铺开宣纸,滴水研磨,陵越想想书上并没有提供破阵之法的,但是有其他方法可以试一试,便开始在宣纸上画着符印,不管行不行,先死马当活马医吧。

 

  两套符印写完,陵越把襄铃摇醒,襄铃半眯着眼睛问:“天亮了吗?”

 

  陵越回答:“没有。”

 

  “没有,没有你叫醒我干嘛。”说着卷起身体想继续睡。

 

  陵越没有说话,摸到白狐狸的头顶,直接拔了一措白毛下来。

 

  襄铃吃痛,“嗷”的一声跳到桌子上,尾巴膨膨的,彻底醒了。

 

  “你。。。你干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在狐狸受惊的时候,是不是像猫一样,尾巴都会炸毛。”陵越说。

 

  “你你你。。。”襄铃用自己的小短胳膊护着自己的头顶那块拔掉毛的地方,欲哭无泪。这么简单的问题不能直接问她吗?拔掉毛的地方以后长不出头发,她没办法嫁给屠苏哥哥了怎么办?

 

  陵越看着屁股对着自己的白狐狸,无奈的笑了,生死关头,襄铃还能想到以后嫁人的事,真是败给她了,现在他们能不能活过今夜都是问题。他揉了他揉着白狐狸的小脑袋,觉得好不可思议。几天前,他还是觉得人妖殊途,追着襄铃满街跑,而现在,他却和这只小狐狸一起在阵法中求生。其实想想,襄铃就是一个小女生,就和芙蕖一样,带着世俗无法沾染的天真,也许真的如方兰生所说,妖也分好的,坏的。

 

  “襄铃,你想不想救你屠苏哥哥?”陵越问。

 

  “想。”襄铃扭过头看着陵越:“我要怎么做?”

 

  陵越把襄铃抱到膝盖上,把两套符印分别系在她的两只前腿上,对她说:“这有两套符咒,左腿上一套,右腿上一套。左腿上的这套你要把它们放到方家大厅的四周,这里可以先不用管了,右腿的这套比较麻烦,你要听好,先到后院去找棵桃树,折四支桃枝,分别把右腿的符咒系上面,然后找到宅子四周的篝火,把桃枝加符咒投进去,每个篝火里投一枝,到这里明白吗?”

 

  襄铃侧头想了想,点点头。

 

  “再来你得回到大厅的屋顶,你就可念咒了。”陵越说。

 

  “念什么咒?”襄铃抬头问。

 

  “我教你。”陵越说着开始念些奇怪的东西。

 

  襄铃听了两遍,黑眼珠转了转,点点头记下了,小狐狸还是蛮聪明的。

 

  陵越对襄铃说:“记得,我们所有人的性命都在你手上了。”

 

  襄铃点点头,陵越摸摸白狐狸的小脑袋,不再说什么。襄铃感觉着身体一阵暖意,一股灵气正通过陵越的手掌传到自己身上。白狐狸站起来,撑了撑身体,抖了抖毛,感觉失去的力量都回来了。她跳上房梁,低头却看到陵越在那里淡淡微笑,似乎忘却了一切生死般。

 

  陵越看着襄铃爬出西厢,摸了摸光滑的颈子,感叹,怪不得屠苏一直惦记着狐狸皮围巾,没想到还挺暖和的。

 

  门在身后被用力推开,风呼啸着灌入房间,刺激着陵越的耳膜。转过身,看着门口站着的欧阳少恭和百里屠苏,陵越却笑了,他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低头默默的饮掉半杯,开口:“方家的碧罗春真心不错,阴司大人在地下应该从未喝过吧,何不与我共饮?”

 

  北山阴司让屠苏在门口等着,他关上门,也真坐在陵越对面。陵越起身,为对方倒了一杯茶,动作慢而优雅。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襄铃多争取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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