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生子)十 年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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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屠苏看着悦灵的嘴一张一合,一个“死”字似乎带走了世上的所有声音,他的耳边只剩下无限的静谧。


  眼睛失焦,屋里的光影模糊再又清晰起来,恍惚中却看到年幼的自己跪坐桌边,鼓着一张包子脸,伸着手跟陵越要点心吃,那时的陵越也是半大的孩子,目光也不似日后那么犀利,对着所有人都是笑着的。再来的自己长大了些,因为焚寂煞气的原因,面容越发的清冷,其他的师兄弟见了他都低头绕边走,倒是陵越还是对他笑。朔月夜里众生癫狂,迷乱而不真实。每每那时,屠苏的记忆总是混乱,断断续续,虚虚实实,怀中人紧绷的身体带着颤抖,却因屠苏的爱抚而发出与平时不同的呻吟,那种声音低深沙哑,带着一丝禁欲的缠绵,他在他的耳边轻轻唤着:“屠苏,屠苏。” 


  


  屠苏。


  百里屠苏。


  有人在唤他,他回过神,却看到芙蕖白着脸,正扶着他的肩膀,死命的摇晃着。


  “放手,快点放手。”芙蕖的声音很大,几乎是在用吼的。


  屠苏看到自己的右手紧紧的握着悦灵的手腕,手劲很大,几乎要捏碎孩子细小的关节。明绝在一边用双手死命的想掰开他的手指,但是无能为力。


  痛,应该很痛,可悦灵咬着唇忍着不出声,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屠苏放开手,他看看自己的手掌,一道火红的气流迅速穿过手心,消失不见。


  “死了呀。”屠苏的喃喃道。


  “没事没事,小孩子诳人呢。”芙蕖破泣为笑,泪痕还不及拭去:“你走神时,悦灵说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师傅应该知道些东西。”


  “他的师傅在哪?”屠苏恢复神色,忙问。


  “说在后山与他同住。”芙蕖推着屠苏站起来说:“你若想,去问问便知。”


  悦灵红着眼睛看着屠苏,大眼睛瞪着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屠苏抽出霄河置于空中,剑在剑气的影响下在离地面半米左右的空中悬浮在那里。屠苏向悦灵伸出手问:“要我抱你上去吗?”


  “我。才。不。要。”一字一句。


  悦灵走到剑边,转身向着芙蕖和明绝道别,然后稳稳的站上了霄河。屠苏向着芙蕖点了点头,也跨上霄河,御剑飞离天墉城。


  明绝站在玄古居外,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云团后面,问芙蕖:“师傅,你说师伯能找到他要找的人吗?”


  芙蕖拍了拍明绝的肩膀,看了看这从喧闹又恢复寂静的玄古居说:“这要看他了。”


  


  屠苏和悦灵两人都不说话,风吹着悦灵瘦小的身体有点摇晃,屠苏扶住他的肩膀稳住他。悦灵也不客气,直接使唤霄河改变方向。在空中飞行约一刻钟左右,霄河降落高度,片刻之后,便见半山腰平地之上的两间草屋。


  霄河在草屋的上空盘绕一圈后便落在院中,悦灵跳下剑抱着水囊就跑进屋里。


  屠苏收了霄河置于背后,但看着草屋里大门不知进也不进。


  片刻后悦灵拎着水囊走出草屋,看到屠苏立于院中便说:“你怎么还不走?”一副赶人走的语气。


  屠苏刚想说些什么,便听着草屋里一男声说道:“不得对客人无理。悦灵,速去煎药。”


  悦灵对着屠苏吐了吐舌头,顺带踢了屠苏的脚才向一边的药庐走去。


  “在下百里屠苏,有事特来请教。”屠苏抱拳行礼,朗声道。


  门栅微动,有人走出室处。


  屠苏抬头,却见一男子面带微笑立于院中,对着他略施一礼,道:“在下雀阴。”


  雀阴年约三十,长相平凡,穿着一件灰褐色袖衣,米色外衫,浑身带着一种慵懒的味道。


  这和屠苏所想的高人相差甚远,一时没有言语。


  倒是雀阴开口:“小徒顽劣,惊扰贵派,真是失礼,改日我必带小徒上山赔礼。望贵派见谅。”


  “在下并不是为此事而来。”屠苏道。


  “哦,那所谓何事?”雀阴问。


  “敢问悦灵之剑技,师承何人?”


  “在下故友。”


  “这位故友叫什么?”


  “故友只以‘天墉旧人’自称,我也未曾问过他姓名。只是三年前在山下偶遇,他见悦灵天资聪慧,便教了一招半式,悦灵也算有悟性,三年来便有小成。对了,水囊也是他那时送给悦灵的。”


  的确是陵越。在他以为走投无路的时候,终于又找到了点陵越在世的线索。屠苏心放下了,便继续问:“不知这位‘天墉旧人’现在何处?”


  “三年一别,不知生死。”雀阴摇了摇头。


  屋里传出一阵咳嗽声。


  屠苏望去,雀阴却道:“屋里是我的一位病患,久病未愈,不便见人。”


  屠苏听着那一声声低咳,绵软无力,不像习武之人,便没放在心上。而这雀阴说话虽有条有理,却一时不知真假,需要多问几次,或许能套出所谓“天墉旧人”的下落。


  “今天色以晚,屠苏不便打扰,告辞。”说着又是一礼。


  雀阴点了点头道:“不送。”


  屠苏看了下四周,记下草屋的大概位置,抽出霄河走了。


  片刻后,屋里又出来一人,披着外衣,依着门框看着屠苏飞走的方向。


  “故人到访,你这‘天墉旧人’不出来一见?啊,陵越大师兄?”雀阴打趣道。


  “他对我是故人,我对他是,已故之人。。。”陵越还想说什么,却压不住胸口处的那阵疼痛,又咳了几声。


  “你们两个啊。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雀阴叹气。


  悦灵煎好药出药庐时,刚好听到雀阴说这句话,便问:“爹爹和那个百里屠苏有什么关系?”


  陵越看了雀阴一眼,回答:“没什么关系。”


  悦灵把药递给陵越小声嘀咕:“我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自己不会去查吗?”


  陵越接过汤药一饮而尽,立即觉得胸口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他笑着问悦灵:“天墉城好玩吗?”


  “好玩什么?都是些三脚猫,一点都不厉害。”悦灵很是鄙视那群小豆丁啊,还没打呢,都全抱着头蹲地上了。


  “你当天墉剑法是白叫的吗?当然有厉害的人物,但他们不会跟你过招的。”陵越说:“你才是个小毛孩,不管他们打赢打输,都很丢人。”


  “谁说不会动手?那个百里屠苏还把差点把我手腕给捏碎了。”悦灵说着,露出左手手腕给陵越看,淤血还没消下去,整个手腕红红的。


  “痛不痛?”陵越拉过悦灵的手腕,轻轻抚过。


  “那时痛,现在好了。”悦灵说。


  “屠苏不会无缘无故的失神,你是不是对他说了什么?”陵越正色问悦灵。


  悦灵眼珠子转了转,心想不能说他受刺激是我说你死了吧。于是顾左右而言他:“爹爹,起风了,外面好冷,我们进屋吧。”说着拉着陵越往屋里走。


  风吹起陵越的衣袍,卷起他的长发,一根银发顺风落下。


  岁月已逝,佳人失了年华,白了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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