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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悦灵从天墉城回到野居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厨房里飘出野鸡炖蘑菇的味道，看来今天雀阴又有了不错的收获。他跑回屋里，看到陵越正在桌边摆碗筷，于是跑过去帮忙，并把芙蕖做的点心放到了桌子上。

　　陵越看了，知道是芙蕖做的，便笑着说：“妙法长老的手艺还不错吧，这七色糕是越做越传神了。”

　　悦灵抬头看着陵越，后者还在说着芙蕖学做糕点时的趣事，说她刚学的时候还把小鸟做成鸭子，被其他人笑了很久。等着陵越说完，悦灵悠悠的接了一句：“听爹爹这么说，好像与妙法长老很熟的样子。”

　　陵越愣了愣才觉自己说的有点多，便开始打哈哈：“哪啊，芙蕖小师妹可是大家的心头好啊，温柔委婉，端庄大方，能答上一句话，都要谢天谢地的。”陵越突然觉得这几年来自己打哈哈的本领是越来越强，眼珠一转就能编个故事把悦灵给忽悠过去。

　　“哦，爹爹和那个什么百里屠苏也不是很熟了？”悦灵继续问。

　　陵越的眼神很明显的迟疑了一下，还在考虑下要怎么回答，雀阴端着砂锅推门进来了。

　　“悦灵，快去盛饭，这菜要热着吃才好。”

　　悦灵很不情愿的出去了，雀阴放下砂锅看看陵越，说：“孩子不小了，有些事可以适当的让他知道的，瞒的太久，等着他自己知道真相岂不是伤害更大？”

　　陵越叹了一口气：“我原来准备他大点再跟他说的。”

　　“我知道你这些年是避开天墉城走的，我也随着你，但我们为了寻找那块古玉走了大半个中原，走来走去，还是到了昆仑，你不觉得这也算是老天的安排？世间因缘皆如此，既然避不掉，躲不开，那还不如诚然面对。”雀阴从锅里夹了一块鸡肉，放在嘴里嚼了嚼，觉得咸淡刚好，侧头想了想，说：“我说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原来是你以前说给我听的吧。”

　　陵越坐下来，望着墙上的灯火光影，慢慢道：“容我再想一想。”

　　“你们家事，我不参与。”雀阴放下筷子，沉声道：“这几天我去踩了点，明天便下昆仑迷境去寻那块玉，如果寻到还算好，寻不到的话。。。你的身体可能都撑不过今年冬天。。。你真不准备回天墉城？我想看在你以往的面子上，他们也会试一试救你的。”

　　“我既然十年前决定离开，又岂会现在回去自讨没趣，这事，你不要再提了。”陵越说。

　　“这些年来，看你带着悦灵，脾气似乎有所收敛，但现在看来，你这倔强的脾气还是没改变。”雀阴叹了口气，说：“你的生死，你自己把握，但来年春至，不论你生死如何，悦灵，我依旧会带走。”

　　陵越咬了咬唇，说：“这事我从一开始便答应于你，自不回反悔。”

　　“这样甚好，我也不想当坏人的。”雀阴拿起筷子继续吃着鸡肉：“悦灵今天怎么这么慢？菜都要凉了。”

　　陵越站起来往外走：“我去看看。”

　　门外小厨房里，悦灵拿着锅铲站在那里发呆，但是饭焦糊的味道还是让他回了神。看着悦灵七手八脚的去灭火起锅，陵越走过去帮忙，挽起袖子开始用力的铲着锅底，把还能吃的米饭盛在碗里。

　　悦灵在一边犹豫了一下，说：“爹爹，等着师傅从迷境回来后，我们离开昆仑好不好？”

　　陵越停下手中作的事，看着悦灵问：“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昆仑的吗？”

　　“不是啊。”悦灵慌张的抬起头说：“在这里，我总觉得爹爹你会。。。你会离开我，而且永远不会回来。”

　　陵越笑了，他蹲下身子，安抚悦灵道：“如若你想离开， 那我们就走。”

　　“真的？”悦灵问。

　　“真的。”陵越回答。

　　悦灵笑了，从炉灶上取了饭碗便向屋里走，招呼雀阴开饭。

　　越陵收起笑容，直起身体看着天墉城的方向，那里正传来晚课的钟声，声声入耳。想起当年，他在这样的钟声里看着屠苏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天墉城那长到几乎永无尽头的长阶里。两个月后，他循着同样的路也走下天墉城，至今不曾回去。